(日本最高法院大法庭,院长坐最中间位置)
第1任院长:三渊忠彦.8.4~.3.2
第2任院长:田中耕太郎.3.3~.10.24
第3任院长:横田喜三郎.10.25~.8.5
第4任院长:横田正俊.8.6~.1.10
第5任院长:石田和外.1.11~.5.19
第6任院长:村上朝一.5.21~.5.24
第7任院长:藤林益三.5.25~.8.25
第8任院长:冈原昌男.8.26~.3.31
第9任院长:服部高显.4.2~.9.30
第10任院长:寺田治郎.10.1~.11.3
第11任院长:矢口洪一.11.5~.2.19
第12任院长:草场良八.2.20~.11.7
第13任院长:三好达.11.8~.10.30
第14任院长:山口繁.10.31~.11.3
第15任院长:町田显.11.6~.10.14
第16任院长:岛田仁郎.10.16~.11.22
第17任院长:竹崎博允.11.25~.3.31
第18任院长:寺田逸郎.4.1~.1.8
最高法院成立前的人事斗争
在日本,大审院是最高法院的前身。战前的大审院法官有人,当年8月4日最高法院成立时,最高法院的法官包括院长共15人,未能进入最高法院的最后一任大审院法官们官降一级,都被封为“某某高等法院法官”。
最后一任大审院院长细野长良,能够坐上大审院院长的交椅,是对司法独立充满理想的岩田宙造当上司法大臣后,越过东京、大阪、名古屋等重要的高等法院院长进行越级提拔的结果。尽管在岩田宙造因为盟军一刀切的命令(年9月2日以前战争状态中任职的大臣必须被解除公职,而岩田宙造上任司法大臣是日本投降后的8月17日)被解除公职,但是因为有在战争期间抵抗军部的英勇表现,细野长良仍然是新成立的最高法院院长的盟军方面内定人选。
但是细野长良就像报纸讥讽地那样,名字虽细神经却粗,并没有放低身段争取人心,一些过于自满的言论——“当年抵抗军部的不只有我一个人吗?别的人都干什么去了?”反而一下子拉开与占绝大多数的中间派法官的距离;在岩田宙造被解除公职、急进派的力量减弱时,细野长良却很理想主义地认为“实现正义需要什么过多的顾虑吗”,勇往直前的改革作风在对他担任大审院院长不满的法官看来就是过于急躁和独裁。
最终,虽然在盟军GHQ干涉下组建了两次(最高法院)法官任命咨询委员会,经历种种曲折和勾心斗角的结果是,“正义派”细野长良两次都没能进入法官任命咨询委员会推荐的30人名单,限于时间所迫,GHQ表示不再干涉后,年7月30日片山哲内阁从30名候补法官中挑选出15名最高法院法官,任命三渊忠彦为第1任院长。
第1任院长:三渊忠彦.8.4~.3.2
三渊忠彦曾任大审院法官、东京地方法院部长,中途辞职原因是“作为法官对于明明知道案件出自生活所迫,却又不得不定罪感到痛苦”,在担任三井信托公司法律顾问期间人际关系迅速扩大,包括开始与无产派政治家片山哲有较好的长期合作。
作为第1任院长上任首日的新闻发布会上,三渊忠彦讲到:法院是维护国民的权利、实现正义与衡平之处,不是封建时代那样成为专制政府的宪兵、镇压迫害国民的工具。特别是从今以后的最高法院,除了处理一般的案件之外,还要坚定不移地对违背宪法的国会和政府的法律、命令、处分进行违宪宣示,起到捍卫宪法守门神的作用。
最高法院初创期朝气蓬勃,三渊忠彦安排了一批年轻有为的法官处理事务局的工作:事务总长本间喜一(担任东京地方法院部长时互相欣赏的同事)、人事课长石田和外(后任最高法院院长)、秘书课长内藤赖博(后任名古屋高等法院院长)、会计课长吉田丰(后任最高法院法官)、刑事课长岸盛一(后任最高法院法官)、民事课长关根小乡(后任最高法院法官)等。以三渊忠彦此时的人事安排为核心,最高法院的组织发展成为人事局、总务局、经理局、刑事局、民事局、行政局、家庭局等权力机构。尽管事关司法的原则问题要在最高法院法官会议决定,但在最高法院院长手下处理具体问题的是事务总局这么一个“幕后部队”。
(现在的最高法院组织结构图)
最高法院法官会议第一号决议。盛夏的某一天,三渊忠彦要宣布开会时忽然意识到没有墨水了,习惯性地叫来事务官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时,真野毅讲话了:“院长,要买墨水吗?法官公务使用的办公用品用公费购买理所当然。战争年间养成的这种小气鬼做法也该改改了。”于是,这天的最高法院法官会议决定了笔墨纸砚、审判用的六法全书、开庭时法官穿的黑色法衣等日常用品一律由公费购买,成为最高法院法官会议作出的第一号决议。
菊花徽章争论。出身检察系统的最高法院法官齐藤悠辅不满地说:“在这破地方(枢密院大楼),最高法院能工作好吗?”真野毅继续说道:“还有大门上的菊花徽章,对以天皇名义进行审判的明治宪法还凑合,但跟新宪法一点也不般配。应该马上摘掉它!”齐藤悠辅却一下子变了脸色,狠狠瞪着真野毅说:“胡说什么呢?那菊花徽章传统悠久已经深入人心,对保持审判的威压也必不可少。说什么摘掉,真是不能容忍!”真野毅一点也不示弱,反瞪着齐藤悠辅说:“那传统是错误的。已经是新时代了。马上摘掉!”“齐藤呀,你是不是把时代给搞错了?规定天皇审判的《法院构成法》不早没了吗?”由于别的律师出身的法官也帮真野毅说话,齐藤悠辅越发恼羞成怒。三渊忠彦最后打圆场说:“看样子,同意摘掉的人占多数,就摘了吧。”(法官们沉浸在战后汹涌而来的民主化浪潮中,个个畅所欲言、无所顾忌,其中真野毅逐渐变成了爱挑毛病的“正义派”。最高法院法官内部保守派与自由派的纷争初现端倪。)
处理山口良忠法官饿死事件。尽管法官当时收入不高,但东京地方法院山口良忠法官饿死的根本原因,是在大米等粮食绝对不足的情况下、即使有钱也禁止购买黑市粮食的法律本身。秉持着“自己依据粮食管理法对倒卖黑市粮食作出了有罪判决,当然自己也不能吃黑市粮食了”的正义良心,山口良忠法官却用自己的死证明了,仅靠定量供应、且又经常拖延的粮食,不足以维持生命。那么是否活着的国民都违法购买了黑市粮食?意识到自己每天的生活完全是“向死的行进”,山口良忠法官在日记中写道:“粮食管理法是恶法。但既然是法律,国民就必须遵守。”抛开粮食管理法是否是恶法的争论,对于山口良忠法官日记中所写的“法官、检察官里也有偷偷购买黑市粮食而道貌岸然出庭工作的人”,三渊忠彦的“报答”行动(并不是要处理这些“两面派”,也不是要废除“恶法”)是向盟军GHQ建言,法官应该和包括检察官在内的一般公务员的工资完全分开考虑,并得到了麦克阿瑟的支持。从此,日本开始了法官报酬制度的单独立法。
最初的大法庭判决。日本最高法院成立不久,马上进入了诉讼高峰期。最高法院分为15名法官全体审判的大法庭和分别由5名法官审判的小法庭。按照最高法院的事务处理规定,任何案件都可以在小法庭审理,有特定情形(例如当事人有违宪或违反判例的主张,或者下级法院判决中有重大的事实误认等)的可以转到大法庭审理。年的五一劳动节,皇宫前面的广场聚集了30万名饿肚子的群众,要求天皇采取适当措施解决粮食问题,并要求天皇公开自己的伙食表。在这种气氛下,共产党田中精密机器公司支部代表松岛松太郎制作了“朕得以饱食终日,尔等人民等着饿死吧”的标语牌,被检察当局以刑法的“不敬罪”起诉,东京地方法院和东京高等法院对于不敬罪是否成立作出了完全相反的判决。年5月26日最高法院大法庭判决,对不敬罪完全不予提及(回避了这一焦点问题),但提出因为大赦令的发布,检察官的公诉权已消灭,应免于追诉。
这一时期的最高法院既有百废待兴,也有无意中被卷入政治权力斗争,例如平野力三农林大臣被解除公职案件、需要排除参议院法制委不当干涉的浦和充子案件等,这里略去不提。三渊忠彦最喜欢的一句诗:讼庭何时小草绿?但是激增的案件量,再加上病魔和法官误判事件的影响,三渊忠彦身心俱疲,在退休四个月后离世。
第2任院长:田中耕太郎.3.3~.10.24
十年任期,田中耕太郎展现出鲜明的个性特点
鹰派,反共,对于国会中有议席的共产党进行激烈抨击的最高法院院长,在最高法院历史中空前绝后——本来最高法院院长应该政治上中立,但田中耕太郎的政治言行能使人达到吃惊的程度。
特别重视维护法庭秩序。视“庄严的法庭、尊敬的法官”为理想,就任演讲中就提到:法律和秩序的维持对于国家生活,尤其现在的变革期是最低限度的要求;克服无秩序本身,就是尊重基本人权。左派力量反政府,进而扰乱法庭成为一般状态以后,吉田内阁通过了《关于法庭等场所的秩序维持法》,田中耕太郎院长要求充分、坚决利用这一法律打击扰乱法庭行为,在机关报上写道:“要让人深深感受到无视法庭秩序将会给自己招致不利”。
田中耕太郎给人的总体印象是“严不可近的学究(东京大学教授)”,“性格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马马虎虎”,但唯有婚姻这件事出奇得富有人生彩虹。田中耕太郎在东京大学的商法老师是松本烝治(后来领衔起草宪法的松本国务大臣)曾经对学生自满地说:“我的宝贝女儿不能嫁给你们这些学生,到我家来也不能给你们介绍。”但田中耕太郎后来竟成为松本家的东床,专业和家庭两方面都成为松本烝治的门下传人。
无派无系,皎洁孤月。日本审判史的有趣之处在于,尽管田中个人色彩如此强烈,而实际的审判并非就被田中耕太郎感染,在田中作为审判长主持的最高法院大法庭审判中,田中反而时常吃败仗,这是和现在似乎已变得相当官僚的最高法院非常不同。这一时期的最高法院处于疾风怒涛的青春时代,在一些重大案件的审理中,法官们会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因而使得最高法院极富戏剧性。
十年里其他法官也有精彩表现
这一阶段,无论频发的公安案件也好,政界的造船疑案也罢,为什么出现如此多的无罪判决呢:检察机关是代表国家起诉,检察机关的行为如果是一种错误,只有法院通过无罪判决的形式才能纠正过来。这也意味着在这群情骚乱、迷离扑朔的年代,日本政府犯下多少错误,而能够秉公执法的法官多么光彩照人!
论客真野和硬汉齐藤。真野毅成为少数意见的旗手,例如尊属杀人案、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案件。两位宿敌唯一的共同点是充分利用少数意见制度,直言直书,随时把自己的想法公之于国民。年最高法院宣布尊属杀人的刑法规定违宪(第一个宣布违宪判决),违宪结论由14名法官赞成,想想真野在这个问题上败阵的时候是13:2,真是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3任院长:横田喜三郎.10.25~.8.5
横田喜三郎既没有田中耕太郎那样的威严、刻板,也不像田中那样“无论如何也要通过”的专横跋扈。田中时代的大法庭评议达到不可开交的状态时,作为审判长的田中会自己跳入漩涡,推波助澜,使得评议最后无法收拾。而具有丰富的参加国际会议经验的横田在评议时也同样让大家百家争鸣、畅所欲言,但对会议进行的分寸的把握使许多法官为之惊叹:“会议进行得卓有成效,使人难以置信这是同一个最高法院的评议。”
直到二战结束为止,横田喜三郎的人生可用完美无缺来概括。无论军部、右翼多么可怕,作为国际法学者始终坚持了学术良心和“该说就说”的勇敢姿态。但在战后日美安保条约等问题上横田认为,日美安保条约是日本应走之路,展现出重视现实的柔软姿态,被一些学者称为“横田变节”,(记者在发布会上问起这个问题时,横田声音变粗说道:我没变,我一直是个自由主义者)。宪法制定之初横田力主“绝对和平论”,但作为最高法院院长在东京大学大众剧团案件中作出拥护警察权力的判决三个月后,到美国访问发表演讲时提到:“日美安保条约绝对必要。到现在还有人主张不防备、不抵抗,真是难以理解。”其直率放肆简直不像一国司法之主,大大震惊了法律界,左派革新阵营的人可能会骂道:“这个变节的叛徒!”而内阁总理岸信介等保守派则会倍感欣慰:“现在的最高法院,还是很现实的嘛。”
从东京大学大众剧团案件、砂川案件等看来,横田喜三郎是保守派形象,正因为如此政府执政党才对横田的最高法院放心如故。但骨子里怀有强烈“自由主义者”意识的横田在决定最高法院人事时,在留意公平的前提下(例如对于石田和外的唯贤是任,并没有计较其保守派立场)开始实现他那自由主义者的理想。一般法官要成为最高法院法官,先担任高等法院院长积累司法行政经验被视为必须条件,但岩田诚得到越级提拔,从高级法院普通法官进入最高法院,这一人事任命公布的时候,法院内部惊骇不已:“兢兢业业、专心致志地从事审判的话,像岩田诚那样(完全没有政治色彩,整天以调查事件真相为人生乐趣,看似跟升官不沾边的“刑事案件之神”)也会成为最高法院法官”。横田所挑选的法官中,松田二郎、横田正俊、岩田诚、城户芳彦、柏原语六、色川幸太郎、田中二郎和横田退休后的大隅健一郎,再加上原来的入江俊郎共9人,在不远的将来展现了自己自由主义者的真面孔。
“干到70岁,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社会了吧。”重视家庭、喜欢网球的横田喜三郎在最后告别的记者招待会上这样做开场白,引起场上一阵轻松的笑声。退休一个月后,横田愉快地聊起来:“法律这玩意儿什么都写得一清二楚的话,就不用解释了。照本宣科就得了。可现在的法律不清不白、模棱两可的太多了,这个时候你怎么办?就只有去琢磨法的精神呀、立法的宗旨啦等等。法律就是因为有这么多似是而非的地方,才会在审判中争执起来呢。”
第4任院长:横田正俊.8.6~.1.10
前三任院长都是从学界过来的“进口院长”,到横田正俊才是审判界第一次有了“国产院长”。作为院长候补同期的奥野健一、入江俊郎等也曾浮出水面,但父亲是战前大审院院长的司法世家好出身和本人是民事诉讼头号权威的实力使得横田正俊更受北京看白癜风哪家医院好点白癜风诚信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