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列传一百九
谢振定,字一斋,一字芗泉,湖南湘乡人。乾隆四十五年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编修。五十九年,考选江南道监察御史。巡视南漕,漕艘阻瓜洲,振定祷於神,风转顺漕艘,人称“谢公风”。六十年,迁兵科给事中。巡视东城,有乘违制车骋於衢者,执而讯之,则和珅妾弟也,语不逊,振定命痛笞之,遂焚其车。曰:“此车岂堪宰相坐耶?”居数日,给事中王锺健希和珅意,假他事劾振定,夺职。和珅败,嘉庆五年,起授礼部主事。迁员外郎,充坐粮,监收漕粮,裁革陋规,兑运肃然。十四年,卒。
道光中,振定子兴峣,官河南裕州知州。以卓荐引见,循例奏姓名、里贯。宣宗问:“尔湖南人,乃能为京师语,何也?”兴峣对言:“臣父振定官御史,臣生长京师。”上曰:“尔乃烧车御史子耶?”因褒勉甚至。明日,语军机大臣:“朕少闻烧车御史事,昨乃见其子。”命擢兴峣叙州知府。
同治《湘乡县志》地图上谢振定故居桃林坝
《湖南通志》·谢振定传
谢振定,字芗泉,乾隆丁酉,与兄振著同举于乡,庚子成进士,官编修,戊申典试江南,改江南道御史,巡视南漕,入瓜仪,粮艘阻风,祷于神得济,疏请建风神庙,嗣是渡江风辄顺,人呼为谢公风,署兵科给事中,巡东城,有乘违制车,飞驰于道者,执而讯之,则和坤妾弟也,势横甚,立杖之,焚其车,竟坐罢职,嘉庆己未,特旨起礼部主事,应诏立事条陈甚悉,甲子迁员外郎,典试陕西,寻充通州坐粮厅修,公廨革陋规,会夜半漕船火,官吏多束手,亲率仆从徒步往救火,遂息,康家沟向苦鼋患,镇以铁釜为文祭之,隄乃合,所修张湾故道,开果渠,温榆河,皆利漕运,生平笃于风义,在京师修乡先正明李文正公祠墓,又置义地以厝同乡旅榇师友,中有贫不能葬者葬之,著有知耻斋诗文集,五十七卒于官,入祀乡贤祠,子兴饶,字果堂,嘉庆己卯进士,由庶吉士改官宝丰知县,升陕州知州,时豫匪号曰红胡子,恣为民患,以计擒治之,并力行团练法,互相救应,贼入境皆被获,遂相戒不敢犯,卓蔫入都,宣宗垂询家世,兴峣以父名对,上曰尔乃烧车御史谢振定之子乎,嗟赏久之擢敍州知府,以剿办夷匪功赏戴花翎,旋调成都府护盐茶道,性强直不阿,附以是积忤上官,因事罢归,兴峣弟兴峘,官安溪知县,峘子邦鑑,字吉人,道光乙已进士,官高淳知县,抵任甫四月病卒。
《湘乡县志》·谢振定传
谢振定,字一斋,号芗泉,少颖敏,十岁徧诵十三经,乾隆丁酉与兄振著同举于乡,庚子成进士,官编修,戊申典试江南,甲寅擢江南道御史,巡视南漕,入瓜仪,粮艘阻风,祷于神得济,疏请建风神庙,嗣是渡江风辄顺,人呼为谢公风,乙卯署兵科给事中,巡东城,有乘违制车飞驰于道者,执而讯之,则和坤妾弟也,势横甚,立杖之,焚其车,竟坐是罢职,嘉庆己未,特旨起为礼部主事,应诏言事条陈甚悉,甲子迁仪制司员外郎,典试陕西,两秉文衡,所得多知名士,丙寅出为通州坐粮厅,修公廨革陃规,会夜半漕船火,官吏多束手,亲率先仆徒步往救火,遂熄,康家沟向苦鼋患,镇以铁釜为文以祭之,隄乃合,所修张湾故道,开果渠温榆河,皆利漕运,生平笃于风义,在京师修乡先正明李文正公祠墓,又置义地以厝同乡,旅櫬师友中,有贫不能葬者葬之,其他周卹穷困所济尤多,生平肆力古学,著有《知耻斋诗文集》,年五十七卒于官,道光壬辰入祀乡贤祠,子兴峣,字果堂,嘉庆戊辰举人,己卯进士,由庶常改官河南宝丰知县,洊升陕州知州,时豫匪号曰:红胡子,恣为民患,以计擒治之,并力行团练法,互相救应,贼入境皆被获,遂相戒不敢犯,以治行卓异入都,蒙召见,宣宗垂询家世,兴峣以父名对,上曰:尔乃烧东御史谢振定之子乎?赏久之,擢四川敍州知府以剿办夷匪,功赏戴花翎,旋调成都府护盐茶道大吏,以朝廷方響用初亦倚重,然性素强直不阿,附以是积忤上官因事罢归,峣子邦锦,官淮北临兴场盐大使,兴峣弟兴峘,字讱菴,官福建安溪知县,峘子邦鑑,字吉人,道光丁酉举人,乙巳进士,官江苏高湻知县,抵任甫数月,病卒,年富才优,未竟其用,人咸惜之。
《国朝先正事略》卷二十一·名臣·谢振定事略
谢君振定,字一之,号芗泉,湖南湘乡人。负经世才,尚气节,能为古文。乾隆庚子进士,由编修改御史。戊申,典江南乡试。巡视南漕,入瓜仪,粮艘阻风,祷于神得济,疏建风神庙。嗣是渡江,风辄顺,京口人呼谢公风。嘉庆元年,巡视东城。有乘违制车彪彪然绝道而驰者,擒讯之,则和珅妾弟也。其人怙势横甚,君痛杖之,焚其车于通衢。事闻,有诏令指实,则车已焚,无左验,竟坐罢官。自此直声震天下。四年,和珅败,特旨以主事起用。应诏陈言,即条上时务数事,讨论岳岳不苟同。寻迁礼部员外郎,典陕西乡试。出视通州,坐粮厅,勇于任事,革陋规,厘剔丛弊,劳瘁卒官。
尝慨古学衰歇,见侪辈中有能古文者,辄手写之。思欲网罗当代文章,都为一集,未就。所自著目《知耻堂集》。
礼部员外郎谢君芗泉墓志铭
嘉庆元年,监察御史谢君芗泉方巡视东城,时某公为满洲大学士权方盛,其妾弟与其家人乘违制车哗于道,遇者辟易,君见而擒讯之,其人恃势无状,君立毁其车治之如法,无何有劾君者,竟由是罢职。
君湘乡人,讳振定,字一斋,号芗泉,其先由江西吉安迁湖南,祖如浑,恩贡生,父再诏,举人,两世皆以君官赠朝议大夫,妣刘氏赠恭人,生君兄弟五人,君其季也。少颖悟,十岁已读十三经,善属文,弱冠为诸生,名籍甚。乾隆四十二年举于乡,四十五年成进士,改庶吉士,寻以父丧归,复丁母忧,五十二年散馆授编修,五十三年充江南乡试副考官,五十九年改江南道监察御史,巡视南漕,事竣越五月,署兵科给事中,复有巡城之命,以毁车事落职,君遂出都遍游东南诸名山水,大肆力于诗,古文学益进。嘉庆四年九月,上特起君为部主事,补礼部仪制司主事,九年充陕西乡试副考官,迁员外郎,十一年授通州坐粮厅,逾年而病,以十四年五月十五日卒于京师,年五十有七。
君勤于职业,务持大体,其视漕瓜仪也,粮艘因风阻不能发,君默祷于神,风转,尽得济,请于朝建风神庙,自后君渡江辄得顺风,京口人有谢公风之称,及为坐粮厅,时仓务丛弊久,君裁革陋规,诸所措注,不激不随,会夜半火发于漕船甚炽,官民多束手,君亲赴救火,遂息。
性慷慨好谈时务,其由废员起用主事时,尝应诏条陈数事。居平与人议论,觥觥岳岳,不屑苟同以徇俗,而于诗文尤笃嗜,每以古学衰歇,见侪辈中有能为古文者,辄手录其文而存之。余向未识君,君罢官后游杭州遇余,余觞之湖上,始与论诗,既见余古文,乃大推服。其后余自粤东入为卿贰,得常与君聚,以是深识君之为人,方望君仕宦益进,更有所施于时,而不幸遽没,是则可悲也已。
君娶周氏,太学生三友公女,封恭人,子兴峣,嘉庆戊辰科顺天举人,兴峘,太学生,兴堃殇,女一适李家茂,孙男二人,孙女二人。兴峣等将葬君于湘潭朝江冲,乞余铭其墓,余故就所知于君者书之,其诸孝友之行,周恤之仁见行壮中,不复具。君所著诗若干卷俟刊。
铭曰:
有耽者虎,忽撄其怒,狺狺之口,遂毁其羽,繄天日之照临兮,魑魅遁藏,庶有为于斯世,胡年命之不长,嗟斯人之云亡兮,吾将致憾于彼苍。
诰授荣禄大夫刑部左侍郎
年家弟无锡秦瀛拜撰
谢振定故居乐恺堂
诰授朝议大夫礼部员外郎前翰林院编修江南道监察御史谢公墓表
乾隆癸巳,云佐湖南学使褚筠心先生幕,时公始入学,读公文重之,越十有五年,戊申,公主江南乡试,云得出公门下,都人士盛传其事,而公故爱云,赏花命酒必召与俱,一文一诗,成辄令商榷,侍左右者垂廿年,洎病卒之前一日,犹命二子兴峣、兴峘汇所作诗文稿付云手。呜呼,公之于云知之深,而畀之重,何如哉其孤屡以表墓之文为请,曷敢辞。
公谢姓,讳振定,字一斋,号芗泉,系出会稽,其后由江西吉安迁湖南之湘乡。祖如浑,恩贡生,生父再诏,举人,皆以公贵,赠如公官,妣刘氏赠恭人。公兄弟五人,次居季,生有异禀,十岁读十三经,弱冠为诸生,试辄冠军。
乾隆丁酉举于乡,庚子成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编修。越七年,改江南道监察御史,寻巡视南漕,事竣,巡视东城,当是时,权贵某方得志,势张甚,家奴飞车骋于衢,猝遇公,隶呵止,不可状,且横,公怒立毁其车,奴逸去,无何有同事者劾公,竟落职,嘉庆元年三月十八日事也。
公性故好书,兼好山水,遂出都遍览吴越诸名胜,并肆力于诗、古文,而捆载百数十年名公遗集以归。四年九月,上特起公为部主事,补礼部仪制司主事,迁员外郎,奉命理七省粮务,驻潞河,勾稽出纳,裁诸陋规,会天津漕船火,公仓皇赴救,祷于天,忽桅折击所焚船两截,火遂息。其筑康家沟坝堤,及开果渠、温榆河尤尽心力,而公亦自是病瘁不支矣。呜呼,公为御史,勇于任事,转以果敢见辠,其再起用,应诏陈时务数条,在仪曹风议崭然。及理粮务,剔厘丛弊,卒之病且困,而以身殉。综计生平言论设施俱抑郁而未偿厥志,至于笃嗜古学,欲网罗当代文章为一书,丛残摭拾,亦徒托诸空言,此则长逝者,私憾无穷,而门下士所为怆恨而三叹者也。
公配周氏,有贤德,封恭人,子二兴峣、兴峘,兴峣举人,兴峘太学生,女一适李家茂,官洛阳县尉,孙男二邦钧、邦鑑,孙女二。公生于乾隆十八年癸酉五月四日,卒于嘉庆十四年己巳五月十五日,年五十有七,两充江南、陕西副考官,官翰林时,与修国史,尝以未得视赠。
公含斂孺慕终身,与诸兄同学甚友爱,性好施,葬比邻胡氏七槥,抚其女如己出,其诸细行不具书,诗文共若干卷,云将悉心校订付刊,以完后死者诺责云。
赐进士出身诰授一奉政大夫山东道监察御史前翰林院编修门下士吴云顿首拜撰
桃林坝湾
祭礼部谢芗泉先生文
陶澍
繄惟先生,毓灵涟水,太傅之礽,蒋公之里。幼习名教,鄂不蜚英。枝骈窦桂,荫袭田荆。爰暨叔兄,贤书同上。红饼开筵,黄金射牓。木天之府,高敞穹窿。履砖入直,花影摇红。旋擢乌台,班先豹直;果有谏名,柏无孱色。道避骢马,树鸣凤皇;劲正之气,蹼而弗僵。秩秩仪曹,窠名瑞锦;桦烛晨趋,壶冰夕饮。
屡持虹斾,植帜文坛;奇搜秦梓,秀缬江兰。德树务滋,勇形为敢;照古以神,腾今以胆。一经有业,两到相攸;国香初馥,忆去之秋。壮志方长,贻谋伊始;孰云先生,而止于是?
澍等备员清切,夙景芳型;临风泣叹,怀此德馨。爰奠琼浆,载陈旨酒;灵旗翩然,如在左右。
其实我挺不喜欢称谢振定为“烧车御史”的
在中国,一个人死了,把他(她)装进棺材里,然后把棺材盖子盖上,这就叫做盖棺定论,于这个躺在棺材里的人也算能够叫做尘埃落定了吧!
谢振定因为敢摸权贵和绅这只大老虎的屁股,一把火就烧掉了他妾弟的车子,于是谢振定就反反复复被后世赞誉为“烧车御史”,而且一直演绎到今天的湘剧舞台上;其实,我挺不喜欢就这么简单地称谢振定为“烧车御史”的,好像这么一言而蔽,就给谢振定这么盖棺定论啦;
《清史稿列传·谢振定传》《湖南通志·谢振定传》《湘乡县志·谢振定传》《国朝先正事略·谢振定事略》自上至下都撰写得大同小异,尔后墓志铭、墓表也是如此;在所有这些林林总总书写谢振定的文字中,我独喜爱两则,一为爱新觉罗·昭梿《啸亭杂录》里的“谢芗泉侍御性浩宕”,二为《清代名人轶事》里的“谢芗泉之疏阔”,这两则文字一点也不正儿八经,一点也不扭扭捏捏,一点也不有板有眼,一读便有了,舒缓的暖意,如此叙说,于谢振定这位先贤肯定是鲜活的;相比于面色死板苍白而没有丝毫笑意的乡贤,我更愿意接受一方面有万金撒弃殆尽的豪宕一方面又于日常俗事浑浑噩噩的谢老夫子,如此若此,性情也;
《啸亭杂录》/爱新觉罗·昭梿
谢芗泉侍御,性浩(豪)宕,尝蓄万金,遨游江、浙间,抛弃殆尽。尝曰:"人生贵适意耳,银钱常物,何足惜也?"与余交最善,尝屡戒余之浮妄躁进,余(执心)服之。尝曰:“君子之交,可疏可厚,不可倾盖之间顿称莫逆,其交必不久也。”嘉庆初,和相当权,其奴隶抗纵无礼,无敢忤者。公巡南城,遇其妾兄某,驰车冲驺从,公立命擒之,杖以巨杖,因焚其毂,人争快之。王给谏钟健希和相意,劾罢公官,管御史史世铭笑曰:“今日二公各有所失。”有问之者,答曰:“谢公失官,王公失名。失官之患,不过一身,失名之患,致传千古矣。”今上亲政,复特召为祠部主事。
《清代名人轶事》/谢芗泉之疏阔
谢芗泉先生焚车事,另载后卷。其人大节不苟,然性疏阔,其居处几榻,尘积数寸,不知拂拭;院中花草纷披,殊有濂溪不除阶草之意;财物奢荡,一任仆人侵盗,毫不介意。性复多忘,尝新置朝衣,借法时帆祭酒著之,罢官后,遂不复取。及官仪部,当有祭祀,复欲市取,时帆闻之,故意问之曰:“吾记君尝于某时新置朝衣,去日未久,何得遂无?”谢茫然曰:“此等物弃诸敝笥,安可索取?”法复曰:“或君曾假诸人乎?”谢仍不复记忆。法笑曰:“君于某日曾假余著之,今尚在余笥中,君果忘乎?”谢乃恍悟。其不屑细故若此。
所以,我们还是先别急着给谢振定盖棺定论吧,就让尘埃在空气里飘啊飘,继续飘,一直飘着;所以,涟源市地域文化中心广为搜寻有关谢振定的文献资料,不辞劳苦,编订而成一册,于其中肯定能发现谢振定更多更有意思的东西,让尘埃再飘一会……;
让所有的尘埃都飘起来!
谢振定奉旨入祀乡贤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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